全球华人网络的出口贸易效应及其影响机制研究

一、引 言

  国际贸易和国际移民是全球化的两个重要维度，中国既是贸易大国也是移民大国。截至 2017 年，中国海外移民存量已达到近 1000 万人，27 年间增长了 165． 58% ，中国成为继印度、墨西哥和俄罗斯之后全球第四大移民来源国( IOM，2018) 。中国已连续多年成为英国第一大移民来源国、加拿大第二大移民来源国、美国第一大投资移民来源国和德国第一大留学生生源国。在美国具有博士学位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中，约 21% 为华裔，52% 的在美华裔从事管理以及其他专业性工作; 在商业领域，三百多万华人创建了约 28． 5 万家华裔企业( 王辉耀和苗绿，2014) 。海外华人遍布全球各个角落，他们既精通所在国的各类政策、法规和市场现实情况又熟悉中国文化，不仅能协助中国企业引进海外技术、资金、人才，还可以降低中国产品出口的市场准入门槛，在推动中国企业国际化方面拥有独特的优势。由此可见，海外华人作为联系中国与世界各国经贸往来的重要社会网络，成为推动中国乃至全球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国际移民和国际贸易的关系问题同样得到各国政府和学术界的普遍关注。对国际贸易流量问题早期探索的文章认为，在不存在贸易成本等前提条件下，一国生产的产品占国际市场的份额等于该国经济总量在全球经济中的份额( Anderson，1979) 。然而，国际贸易中普遍存在的多种贸易壁垒，使得双边贸易规模不再仅取决于贸易双方的经济规模 ( McCallum，1995; Eaton 和 Kortum，2002) 。Deardorff 等( 1998) 将贸易壁垒分为正式壁垒( formal barriers) 和非正式壁垒( informal barriers) 两类，其中正式贸易壁垒会在官方立法或政府授权文件中加以明确规定，而非正式贸易壁垒则源于以下三方面原因: ( 1) 行政程序以及未公布的政府规章和政策; ( 2) 市场结构; ( 3) 政治、社会和文化制度，主要包括合约执行不力、贸易信息不充分以及语言文化壁垒等。社会网络影响国际贸易的一个基本前提是，跨越国界所形成的社会网络或商业网络能够有效降低非正式贸易壁垒，进而在促进国际贸易发展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Ｒauch，2001; Ｒauch 和 Casella，2003; Combes 等，2005; Lee，2012) 。在各种类型的社会网络中，移民网络具有网络成员易于识别的优势，因而受到学术界的特别关注。从研究进展来看，国际移民贸易效应的早期文献多是基于国家层面宏观数据的研究。Gould( 1994) 最先以美国为例证明了国家之间的移民流动会带动商品流动。其后学者多以加拿大( Head 和 Ｒies，1998) 、法国( Combes 等，2005) 、OECD 国家( Felbermayr 和 Toubal，2012) 、英国( Murat，2014) 、意大利( Bratti 等，2014) 等发达国家或经济体为例，证实了国际移民流动会带动国际贸易的增长。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国内学者针对华人网络的贸易效应进行了研究，证明了海外华人网络对中国贸易总额及二元边际增长的重要贡献( 赵永亮，2012; 王云飞和杨希燕，2015; 范兆斌和张若晗，2016) 。随着企业数据不断完善，移民网络贸易效应的研究逐渐由宏观层面转向微观层面，开始关注于移民网络对来源国或东道国企业进出口贸易行为的影响。基于微观企业层面的研究多是将企业贸易数据与国家双边移民数据匹配( Peri 和Ｒequena-Silvente，2010; Bastos 和 Silva，2012; Egger 等，2019; 杨汝岱和李艳，2016; 蒙英华和李艳丽，2015) ，或者将企业贸易数据与企业劳动力调查数据匹配( Hiller，2013; Hatzigeorgiou 和 Lodefalk，2016) ，详细考察了移民网络对企业出口参与度、出口强度、出口二元边际以及出口动态的影响，深化了对移民网络贸易效应的认识。